有人在黑暗中說話,我卻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就好像那裡有人,但那個人就是我自己。黑暗使得寂靜圍繞著全身,就像包覆在身體上的一層薄膜,無法藉由外力而剝落,如同無形的保護罩,保護著我不被自己的話語所攻擊,因此,在黑暗的錯覺中,我才誤以為自己的聲音是由其他人所發出,以假象拒絕存在的事實。他曾說過:「聽見自己說過的話總是覺得殘酷,即使你認為那不是你會說出口的傷人字句,但依舊還是說出口了。」
面對自己的不完美,我在每一項缺陷中感到自由,我在殘破的言語中感到被情緒所拉扯。在這扭曲的瘋狂之中,無意的傷害一連串被產生、複製,形成一個惡質的團狀物體,在兩者的交談之中被無限傳遞。只要有一方開始使用嚴厲的字詞,另一方就得決定反駁還是防守,彼此互相爭辯,直到其中一方舉起屈饒的白旗,將高亢的聲調轉為沉默。
看著爭吵的戀人們,他們彼此持續陷入沒有句號的言語漩渦,不停繞著同一個圓心打轉,說話的聲音不再單純是說話的聲音,而是轉變為一種不斷壯大的混沌。沒有意義的情緒字眼一個個夾雜著驚嘆號,在空氣中被打散、重組、質變,最後,彼此也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些什麼,甚至當作這些話沒有由自己的口中說出。
偶爾,為何不與對方享受全然的寂靜,還是我們都不擅於面對無話可說的尷尬,害怕這種尷尬會在彼此的關係上留下一道兩天即復原的微小割痕。拋除言語失控的可能,尷尬這種情況越顯得無害,更重要的是超越言語的感受,彼此心裡相互通與的微妙感覺。
那種感覺,似乎只要牽著手,把妳抱在懷裡就能感覺的到。完美的文字、完美的言語霎時變得不再重要,這兩者善於欺騙以致蒙蔽過真實的感受。或許該讓一切享受在寂靜之中,即使是在最深的黑暗,無聲依舊能使我們看的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