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10年11月21日 星期日

Cody


沒有什麼是停止不下來的,在那瘋狂的咆哮後,沒有什麼是脫離慣性而靜止的。

他認為唯獨年輕才具有最原始的衝撞本質,能將規則以詩的形式崩解於生命之外。只有不斷的崩解,繫綑在自由腳踝上的鐵鍊,才能從下一個世代的生活中被斬斷,徹徹底底的被意志的刃給斬斷。

那首歌在耳中徘迴時,至少,我像是從不記得自己年齡那般不受拘束;由裡至外的,沒有什麼是需要隱藏,沒有什麼是需要被定調。那時年輕且盲目的激情在愛情的陰影下顯得拙笨,拙笨的身體在狂躁的音韻下,猶如被注入一劑興奮的城市雨水,使得四肢以節奏為主體,陰鬱搖擺。

折裂的老藍調唱片,被擱在倉庫的黑暗一角,生灰,但粗劣的吉他聲韻依舊留存在稀薄缺氧的空氣層次中;他吸了一口,彷彿將整個時代的悲憤都被吸入到鼻腔裡,轉化為一種突發奇想的狂亂,一種龐克搖滾,以及那首使我喪失年齡記憶的曲調。

旋律的波長起伏如海潮,一陣又一陣,低吟著悲傷的落魄靈魂。老友向我招手道別,向未來與過去道別,向一尊我年輕時的大理石雕像道別。我只是默默的看著他,默默無聲的看著他搭著第二段旋律結尾的班車離開;紅色車尾燈兩拍著明滅,不帶情緒的朝彼遠去。此時,沒有什麼是停止不下來的,道別亦是如此,我們無法停止道別、無法停止向自己道別、無法停止向年齡道別。

來吧,年輕的早逝者!我假想你可以繼續為此戰鬥,如果自由是你的身體,如果狂嚎是你的聲樂,如果還有更多的如果該被畫上瘋狂的句號。只是當你不斷變成自己年輕時期的敵人,面對那些永遠無法拋開的無數孤影,你又該如何向他宣戰;還是你要的只是和平,像個和平主義者舉起他的手勢,來證明自己維持兩方平和的立場。

站在這裡,他還有自己年輕的旋律,當什麼都準備毀滅時,他還有自己的旋律。這不是一個急欲闡明主體性的宣告,只是一個在崩裂前的提醒,提醒著那些被社會擊昏的無產者,這些我們所信仰的旋律還在。

「你還年輕」,耳邊始終流迴著這四個字。當我還年輕時,這四個字具有保護及不削的意味,而當我不再年輕時,它對我已不具意義。時間將那些困在記憶裡的句子對自身的意義從意識中排除,這時,我才體認到自己「不再年輕」的字字事實。

年輕的聲音以他的方式結束,而我正離開,離開所有的年紀,向它們瘋狂的咆哮,向它們瘋狂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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