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13年4月22日 星期一

David Bowie – The Next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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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消聲匿跡多年的David Bowie再度發行新作時,對許多樂迷來說是相當值得雀躍的事,尤其在聽完《The Next Day》後,你不得不對已經六十六歲高齡的他肅然起敬,整張專輯除了充滿不流俗的搖滾樂能量更多是David Bowie對自我以及各種不同角色的沉思。

  《The Next Day》的封面挪用一九七七年的經典專輯《Heroes》,突兀的將套有The Next Day字樣的白色正方框置放在《Heroes》的封面上,上方的Heroes字樣也被畫掉改為David Bowie,這樣的作法像是Bowie在與過去的經典印象做區隔,他想要顛覆自己,將自己從過去被解放出來。被劃掉的Heroes,表示著在得到搖滾巨星等名聲後的數十年,即使曾是英雄,即使年華老去,他還想繼續作自己,有所前進,就像專輯名稱「The Next Day」,我們無法拒絕每一天的到來,於是我們都得繼續前進。

  同名曲〈The Next Day〉有著間歇的吉他刷奏,Bowie高昂的唱著曲子,整體的節奏感相當強烈,他如同扮演著一個遭人唾棄、喊打的角色,卻大聲疾呼自己還沒死透,還要繼續過著明天的日子。由薩克斯風和Wah-wah的電吉他節奏來詮釋的〈Dirty Boys〉,描寫年輕人晃蕩在街頭的日子,偷竊、擊碎窗門然後在陽光之下逃跑。

  單曲〈The Stars (Are Out Tonight)〉是一首頗具神祕感的曲子,關於永恆事物之美與生命逐漸衰老的對比,就像小時候我們曾看見的星星,在我們踏入死亡前又再一次出現在眼前,我們會忌妒那永恆還是會給予釋懷。〈Love Is Lost〉唱著二十二歲的年輕女孩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好比成為明星,嫁入上流社會),卻換來了恐懼以及失去。

  專輯中,〈Where Are We Now?〉與其他歌曲的曲式相比,聽來更為慢板、深沉,Bowie回憶起七零年代在德國柏林的日子與現今,與Brian Eno合作的柏林三部曲(Low、Heroes、Lodger)等三張專輯也是在這段時間所製作的,這首曲子也描寫到一九八九年柏林圍牆的倒塌,無數人從東德橫過Bornholmer這座橋墩到達西德,這樣的歷史事件對Bowie來說是一個現在與過去的分界點。

  我很喜歡Bowie在〈Valentine's Day〉中的視點,他描繪一位造成校園槍擊案的年輕人Valentine,在詞中成為他的密友,得知他將要射殺的對象,老師們、橄欖球隊的明星球員,Bowie描寫的Valentine的身形削瘦,我們可以猜測他所受到的欺壓,以及射殺的反抗是為了得到應有尊重。他們又遺忘了一個需要被傾聽的年輕靈魂,導致悲劇不斷上演。

  而Bowie在〈I'd Rather Be High〉化身為一位二次大戰時期被派上戰場的十七歲青年,對戰爭的死亡充滿恐懼,想要逃離戰場,飛越這一切種種。〈You Feel So Lonely You Could Die〉則將一位間諜的孤獨描繪的一覽無遺,永遠只能躲在暗處的心境讓人直逼死亡的邊緣。

  在聽《The Next Day》的時候,我想了很多關於生與死的問題,當然也關乎過去與未來。Bowie的旋律會讓你的思緒沉的更下一層,畢竟這是他這個歲數所能告訴我們的事,更厲害的是他從年輕人到年邁的自己不斷在變換每個故事的角度。而下一個日子,我們又會在哪裡,我們又會是誰,繼續,在茫茫大海上不斷被時間的浪頭拍打前進,在還未沉溺之前。











2013年4月16日 星期二

The Knife - Shaking the Habitu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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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典雙人電子組合The Knife的《Shaking the Habitual》是一張充滿挑戰性的作品,不同於他們以往製作音樂形式,這張專輯背後有著相當完整的概念。專輯名稱Shaking the Habitual取自法國哲學家傅柯的名言,而專輯的概念也與傅柯的理論有所關連,由權力與知識的論述延伸,去探討權力與性別、階級、種族的關係,團員Olof Dreijer還特地在斯德哥爾摩大學修習性別的課程,對酷兒理論以及女性主義有深入的研讀,但要把理論套用在音樂上來表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何來包裹概念是The Knife在製作《Shaking the Habitual》所要面對的課題。

  The Knife兩姐弟出生於優渥的西方白種人家庭,先天就掌握比較多的資源,所以不管在製作音樂還是獲得知識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優勢,因此,他們反思自己有更多的責任以政治的方式來批判和思考這個社會,即是透過音樂來獲得更多的注意。他們以自己的國家為出發點來觀察,認為瑞典的社會建構在君主立憲制和血親傳承的領導者下是相當瘋狂的,也提出在這樣的社會下所產生的種族歧視等問題。

  但在《Shaking the Habitual》的歌詞上你很少會找到明顯的批判詞句,只留下一些讓聽者思考的線索,也將問題拋回來給聽者,簡單來說那些理論比較像是整張專輯概念的啟發,而不是去用理論去批判現世。這張專輯的音樂性有別於The Knife以往容易入耳的黑暗旋律,聽來更令人焦躁不安,甚至不讓你去享受那些過耳即忘的好聽旋律,運用扭曲的合成器聲效與傳統樂器來引起聽者的注意力,不少曲子甚至只剩環境音效,挑戰你耐心的臨界點,但這些實驗音的組成並不是全無意義,倒是想要將人拋到種種問題的狀態,刺激思考迴路。

  從〈A Tooth For An Eye〉的詞句中可以猜測出在隱喻資本主義社會下的貧富不均以及在歷史上一直被忽略的故事,如同傅柯的知識考古學來挖掘那些被消聲的故事,最後唱到的” Bring the fuel to the fire”則在火上加油,如果這裡的火代表憤怒,那他們的憤怒欲將那些不公燃燒殆盡。〈Full of Fire〉延續了這火焰的盛炎,運用強烈的鼓機節拍,各種古怪的合成音效製作出一股病態的氛圍,Karin Dreijer黑暗低迴的女嗓音,在變調的音調中不斷變形,如同性向的游離,整首歌像是一個後現代的惡夢,看著這首歌的影像,將那些難解的議題不斷拋出來,唱著:”Sometimes I get problems that are hard to solve”,

  〈Without You My Life Would Be Boring〉使用一些的傳統樂器的聲響,如鈴鼓、笛音,聽起來猶如一場儀式的進行曲,深信著我們可以改變常規。而〈Wrap Your Arms Around Me〉是一首氣勢相當盛大的曲子,真實的鼓擊在空曠中回響,電子音漫延如煙,翻越性別的藩籬,將愛欲的渴望化為音樂的形式。

  我們甚至很難辨別〈Raging Lung〉中那個發出來的高頻樂聲,彷彿第一次聽到,也彷彿聽過但無法形容,雖然有主副歌的旋律,但樂器的配置還是非常不正常。〈Networking〉的聲音是相當訊號式的,一種資訊傳遞過程中所發出的雜音,詭異的鳴叫讓人感到焦躁不安,就像想起每天在網路上吸收了龐大的資訊卻什麼也沒有在腦中存留下來般的焦躁。〈Ready To Lose〉是他們對所擁有優勢的自省,這樣先天的優勢也帶來害怕受苦、害怕失去優勢的恐懼,也讓人聯想到右派為了維護血統純正而執行隱含種族歧視的政策。

 《Shaking the Habitual》中音樂與概念的結合是相當強烈的,他們從電子音樂中找到新的途徑來完成自己的獨特性達到音樂性的優越,但又從這種優越中再度釋放出評論的力量,這在現代音樂中實屬難能可貴。它讓我們再一次審視當前的問題,即使沒有解答,也值得讓人一再思索。


2013年4月4日 星期四

Girls Names – The New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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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irls Names的音樂給人的感覺帶有著灰色的情緒,像一座被陰雲籠罩的城市,隨著雨珠落下時的淅瀝嘩啦聲響陷入到一種無光的空寂,但從殘存在車窗上的水珠探看出去的城市還是保留了透亮的特質。

  這張《The New Life》最先會讓人聯想到八零年代的獨立音樂,不管是後龐克還是一些以Jangle(明亮)的吉他音色來譜曲的樂隊,甚至將它擺到英國Factory Record(工廠唱片)早期的發行品中也不會使人感覺突兀,你絕對想不到能把這些樂風玩的如此熟稔的Girls Names是來自美國東北邊的港口城市貝爾法斯特,不過他們並不是一支單純拷貝特定樂風的樂隊,他們更擅長將樂風融合在一塊,創造出新的聲景

  與上一張專輯《Dead To Me》相比,《The New Life》可以說是一步大躍進,拋除掉過去Indie-pop成份較多的部份,《The New Life》聽起來顯得聰明許多,無論是在編曲還是製作的每個環節都比上一專輯來得進步。樂隊的主要創作者Cathal Cully在譜寫這張專輯的期間,最常聽的是David Bowie的《Low》和A Certain Ratio早期的作品,這些聆聽經驗也多少影響了這張專輯更傾於後龐克音樂的走向。

  偏向後龐克的曲式讓每一項樂器都有相當好的延展空間,在專輯的製作上多少也聽得出來受到Factory Record名製作人Martin Hannett的影響,分明的鼓擊回響、明亮的吉他撥弦與間段性的刷奏、灰暗的合成器音色,穿梭左右聲道的效果,種種都使得他們的音樂聽起來相當具有立體感。

  整張專輯的節奏也是我相當喜歡的,在快與慢之中取到平衡點,融入了Krautrock那種平穩又有速度感的拍子,給人一種在音樂上頭穩穩滑行的感覺,Cathal Cully低沉的嗓音更讓曲子聽來些許漂浮。或許因為他曾待過一組Space rock樂隊的關係,《The New Life》比一般的後龐克音樂來得迷幻飄渺一些。

  〈Pittura Infamante〉前奏的Bass Line還真的挺像The Stone Roses的〈I Wanna Be Adored〉(上一張也有一首〈I Could Die〉的前奏超像The Libertines)不知是否有刻意致敬的意思。從〈Hypnotic Regression〉和同名曲〈The New Life〉看Girls Names的編曲就能知道他們聲音層次的豐富,殘響的吉他刷奏與明亮柔和的吉他音色相互輝映,時而只剩貝斯與鼓擊獨奏以及微妙的電子聲響襯味,樂器與樂器間的空間聽起來相當的寬敞。

  Cathal Cully說這張專輯取作《The New Life》是表達一種持續不斷改變的概念,在這一生中,你不需要一直去扮演某個角色或是一直做同一件事。在心底深處,你知道自己能夠改變,即便烏雲已壟罩了大半的人生,還得以不同的角度繼續追尋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