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10年5月25日 星期二

跟水鳥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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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約七點左右,初陽便從床頭窗外灑落進來,微小的熱度阻隔了我與夢境的繫結,使得身軀由睡眠世界中甦醒於現實。彷彿受外頭和煦天氣的感召,我自個決定騎單車繞二重環狀道一圈。

吃完一包蘇打餅乾,喝了點水,簡單穿了件球衣搭上運動褲,就朝家旁的河堤道騎去。河堤內的疏洪道一直是我很喜歡的地方,因為那是離家最近的一塊綠地,空曠的環境也相當適合運動場地的築建,不少運動設施在此供附近的居民使用。高中時常跟同住此地的朋友在那打籃球,上大學後,朋友離開台北,運動的型態就變為自己一個人在河堤上頭慢跑。河堤比週邊的建築來得高些,在上頭慢跑很容易的就能夠俯瞰週邊的景色,空氣也比平地來得清新許多,但最喜歡的還是那種居高臨下猶如漫步在所有塵世之上的凌越感。

最近會開始騎單車,也是因為同學的關係,我們的騎乘路線從三重到八里,從三重到景美都有含括。各個路線自有不同的景緻,夜晚與白天更是差之天壤。我們的腳踏車比起現在路上普遍看到的絕對是遜色許多,幾乎是上了年紀的通勤車種,車身重,輪框重,騎久了便會感到相當吃力,但我們還是調侃自己,年輕人就是要多接受磨練啊,這點身體的勞動那算的上什麼。

二重環狀道是我最近獨自常騎的路線,它環繞著三重蘆洲這兩個與台北市隔河相鄰的城鎮,全長二十多公里。在地圖上看來,這兩個地域就如同連體嬰密不可分,而二重環狀道的形成就彷如將這兩個城鎮與其他地區分隔開,成為一座小型的島嶼,而我就像是繞著這個島嶼航行著。

今日早晨的天氣只能說是艷陽高照,但還不至像熾熱的夏陽如此猛烈。騎上疏洪公園的腳踏車道,與夜晚及傍晚景色不同的是,你能看到各種鳥類出外覓食,水鳥飛上腳踏車道啄上小蟲隨即從你身旁飛上枝頭,生態鏈即是如此在日常中運轉,如此富有不可逆性。

溼地旁,水鳥們各隻一直線的站立在車道旁的綠叢,當我騎經時,它們便一隻隻的在眼前展翅飛起,飛到前端又停在一旁;當我再一次途經時,它們又飛往前端直到沒有退路,便整群飛上遠處大樹上的枝頭,群體性的動作一致。

我覺得自己像個驅趕者,打擾著它們悠閒的片刻停歇,如同人類長期侵犯各個自然物種的生活區域。

騎上蘆洲的堤道,明顯的可以感受到提道所分隔的是什麼,一旁是受到保護的溼地,另一旁則是工廠林立以及一整排剛要完工標榜綠能的高科技建築;此時,左耳所聽到的是無語的蟲鳥鳴,右耳所聽到的是氣機車偕同建築鼓譟,當這兩種聲音同時在腦中回響時,內心充滿著感慨。不遠處是滿溢惡臭的垃圾處理場,不知這對河岸邊的生態環境是否會造成影響。面對如此惡臭,我也只是加快踩踏的步伐離開現場,我想,如果連人類自己的受不了,更何況是那些棲息在不遠處的生物。

橫過淡水河的那頭是社子島,再來是大稻埕。活了二十多年,我才開始認識這塊從小生長的土地,我將車牽上忠孝橋旁的引道,越過河堤這個自然與現代的隔界。腦中頓時浮現起古老記憶的畫面,我瞧見幾千年前這裡是塊生態豐富的寶地,但在物換星移的開發後,現在只剩下疏洪道的保護區以及河堤外的溼地。它們從未改變,變的是追求進步便利的我們。這不經令人會想,在日新月異的未來後,人類還能夠剩下些什麼。


2010年5月18日 星期二

The National – High Viol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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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The National的第四張專輯《Boxer》發行時,我才慢慢開始注意到這組來自俄亥俄州的樂隊﹔三年間,身邊多少景象隨著歲月換去,人事已非﹔三年後,The National已成為家喻戶曉的獨立搖滾砥柱,而我面對的還是自己,以及一樣聆聽音樂的不變習慣。

從《Boxer》的第一首歌開始,〈Fake Empire〉著實的吸引到我的注意,尤其歌詞"We are half wake in the a fake Empire "讓我想起科幻電影《Dark City》中所建構的一個充滿惡意欺瞞的國度,當人們在這個虛假的國度半夢半醒時,我們是否如同主角John Murdoch擁有自我意識能夠突破那面假象的牆,整首歌不光只是耐聽的旋律,更點出當代人民所身處的環境。

〈Mistaken for Strangers〉則是我喜歡他們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無論是主唱Matt Berninger在歌詞所表現出的意識流抑鬱,亦或鼓手Bryan Devendorf迅速變換的鼓點都使得整首歌擁有一種獨特的力道以及渲染力,近乎完美的一首曲子。

後來,開始聆聽他們早期的專輯,每一張作品都有相當一定的程度,或許他們一開始不會讓你瘋狂愛上,但卻像好酒一般越陳越香,即使飲完杯中物後依舊留戀那種在嘴中甘醇的氣味。他們的歌如同Matt Berninger的嗓音擁有一種中等的厚度,彷彿不會隨著聆聽次數增加而削弱那種厚度,我想這也是現在搖滾樂隊正缺少的東西。

The National是一組相當完整的樂隊,不知是否有兩對兄弟檔的緣故,總覺得他們在音樂上的搭配絕佳。Aaron Dessner和Bryce Dessner這對兄弟負責電吉他的編曲,Bryan Devendorf和Scott Devendorf則是鼓和貝斯,尤其是貌似John Lennon的Bryan Devendorf,他的鼓法在專輯《Alligator》開始變得獨特,在《Boxer》後更佔有一席之地,在訪問中,他也提到New Order鼓手Stephen Morris對他的影響。Bryan Devendorf不用過於花俏的技巧,而是快速直擊的變換拍子,適當運用腳踏拔的零碎聲響,製造出具有個人色彩的獨特技法。

在廣受好評的《Boxer》之後,新專輯《High Violet》勢必會受到更多樂迷的期待和放大檢視,而他們似乎也感受到此種成名後的壓力。

在新專輯發行前,看完第一首單曲〈Terrible Love〉的現場演出之後,真的覺得好聽的沒話說,更提升了我對《High Violet》的期待度。但相較起專輯版本中〈Terrible Love〉那種低傳真的朦朧粗製感,現場版本的樂器層次更為分明,也更加有情感起伏,尤其是曲子後段的激昂感,在專輯中也稍微流失掉一些,可以說有點可惜。

〈Terrible Love〉歌詞中所唱:「這糟糕的愛情,如我與蜘蛛同行。」表現出愛情在蜘蛛絲上懸懸欲墬的危機感,假使悲傷的重量超過負荷,我將墬入無底的深淵。我喜歡Matt Berninger的歌詞中那種使人具有想像空間的譬喻及隱喻。

而另一個可惜的地方則是,Bryan Devendorf搶耳的鼓擊在《High Violet》中略嫌小聲了些,直到〈Bloodbuzz Ohio〉才能明顯聽到,或許是考量整體樂器平衡的緣故,Matt Berninger的歌聲在這張專輯比中是較為顯要的。

〈Sorrow〉這首歌和這個字,正是我對《High Violet》的整體聽後感。Matt Berninger在字裡行間描述著對悲傷的感觸,再由自己的歌聲唱出滿溢著悲傷的情緒,合聲回蕩在空間,無止境的令人在時間外沉思。

合聲在這張專輯成為相當重要的一環,〈Afraid of Everyone〉中找來另類民謠才子Sufjan Stevens擔當合音,甚至在他們的現場演出中獻聲,當然《High Violet》不少歌中不乏出現一些Indie Rocker們在後暗中助陣,諸如Bon Iver、Arcade Fire的Richard Parry等。

在《High Violet》中,弦樂的使用也相當豐富,因此歌曲的典雅味變得更加濃厚,比起其他Chamber-Pop樂隊,The National的情緒力道更為強烈,現場的表現也不淪於平板與沉悶。

《High Violet》的另外一種情緒則是「逃跑」,一種在巨大城市裡中產階級的困頓,如同John Updike小說中的典型美國角色Rabbit,Matt Berninger在〈Little Faith〉、〈Lemonworld〉和〈Runaway〉歌詞中也寫出相似逃不出的無力感,當我們步入成年後,家庭、經濟等壓力接踵而來時,你想起年輕意氣風發的時刻,急欲想找回失去的自由,爾後才發現,什麼也找不回來,什麼也逃不開。

或許《High Violet》不是一張完美的專輯,但在自己心中卻是有比完美更多的感觸。當你悲傷,對這個世界充滿疑惑時,它不會是你的解藥、你的解答,但它會靜靜陪伴著你渡過這些徒留傷感的時光。

感謝The National的音樂在我們之間成為一個難能可貴的聯繫,關於他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道如何去說,只好就把那些留在自己的心底吧。




2010年5月10日 星期一

Arco – Y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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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Arco就像是待在寂靜黑夜的盡頭,無法再往前一步,也沒有後退的勇氣,此時,孤獨是唯一的陪伴,以為回憶的傷口早已痊癒,卻被星辰的光芒所揭開,疼痛依舊。

《Yield》距離上一張專輯《Restraint》已經有六年的時間,或許是因為他們追求作品完美的緣故,作品的間隔才相距的如此漫長, 但只要他們有作品出爐,每一次的細膩表現從不讓樂迷失望。令人惋惜的是,他們在新專輯發表後也同時發佈消息說,這有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張專輯。

如果《Yield》是Arco音樂歷程的終點,那連同上兩張專輯《Coming to Terms》和《Restraint》,我自己擅自把他們稱作為「憂傷三部曲」,就如同許多電影作品系列的簡稱。這三張專輯維持著相同的調性,圍繞著孤寂、希冀、傷感,等一些無名狀的情感。

Arco的音樂除了以簡明的民謠為基調,還添加了室內樂的成分,弦樂組將旋律的情緒描繪的更具迷人的色彩,這多少也讓我想起Nick Drake的編曲方式,黑暗、低迴、鬱鬱寡歡,而主唱Chris Healey的嗓音有著如同Elliott Smith般的低沉氣質,這點更是我對他們的喜愛之處。


第一張專輯《Coming to Terms》可以說是完整度相當高的作品,無論是旋律性還是耐聽度都足以媲美Elliott Smith的《Either / Or》,自成為獨自深夜聆聽的經典。


《Restraint》則是更深一層的自我沉溺,〈Perfect World〉這首歌更帶領置身在不完美世界的自己前往心裡的理想國度。他們的旋律將思緒好好沉澱在腦中的一個區塊,使你靜靜思考著自身各式繁瑣的小事。

最後,《Yield》成為Arco另一個細緻部分的結束。〈Eyes to See〉的吉他單音轉折的令人黯然沉醉,即使是標準的主歌-副歌編曲也相當不俗,〈Stars〉的木吉他刷奏與琴鍵營造出輕盈的氛圍,如同一首搖籃曲獻給整個無語的星夜,想起小時後所聽到與星星對話的故事。

專輯後半歌曲的空間感相當豐厚,諸如〈Micheal〉以及最後一首的〈Down〉,只能說他們有很好的寫歌才華,即使隱沒的不得人知曉也無所謂,名氣對他們來說從來就不是音樂價值的依據。

Arco就如同自己的私藏樂隊,屬於每一個人的孤獨時刻,當你疲倦所有,它始終將能給你一個將外界自我隔離的孤寂庇護。

2010年5月4日 星期二

Crystal Castles - Crystal Cast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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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ystal Castles無疑是近年來最火紅的二人電音組合,他們將8-bit此種復古的電玩聲效融入到電子節拍的當中,配搭上合宜的歌唱旋律,令人感到悅耳之虞也能享受到聽覺的驚奇。第一張專輯中與Health合作的〈Crimewave (Crystal Castles VS Health)〉一直是我很喜愛的一首歌,聽似迴圈般的旋律與節奏卻有種特殊的魅力,對曲末炸裂的鼓聲尤其印象深刻,也就因為這首歌,開始誘發我對Crystal Castles的興趣。

新專輯依舊取自同名,不少樂迷直接稱作為《Crystal Castles II》。單曲〈Doe Deer〉徹底表現出主唱Alice Glass以前待過Noise Punk樂隊裡的躁亂底子,急促的電子節拍與扭曲的人聲刺激著人們的聽覺神經,一開始或許覺得不能適應,但在節拍的化學效應下你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搖頭晃腦。

與急躁的〈Doe Deer〉相比,〈Celestica〉和〈Suffocation〉則體現出Alice Glass柔美的另一面,宛如Dream-Pop的旋律在平穩的電子節拍下舒展成另一種個性的個體,不禁令人想起Ladytron那種流行旋律與電子、瞪鞋的完美結合。

〈Year of Silence〉相當怪奇,第一次聽時便覺得當中的人聲像極了Sigur Rós主唱Jónsi,經過查證後的確是取樣自〈Inní Mér Syngur Vitleysingur〉這首歌的後段部分,有趣的是,這首歌譯成英文則是〈Within me a lunatic sings〉,彷彿隱指著Alice Glass歌唱方式的瘋狂。雖說很難想像Crystal Castles與Sigur Rós這兩者會有所結合,但也不嘗是種新的突破。

〈Not In Love〉翻玩自Platinum Blonde,是另一首我滿喜歡的曲子,可能是與〈Crimewave〉有異取同工之妙的緣故,機械式的低吟加上平凡的迴圈節奏,成就出一股不平凡的魅力。〈Intimate〉則像是一場8-bit的電音旅程,如同打著擁有速度感的電玩,進入數位的虛擬世界一路過關斬將,樂此不疲。

與前張專輯相較起來,他們銳減掉些8-bit的電玩聲效,甚至到專輯後半部才開始將那些元素部分嵌入歌曲,但這張專輯即使與他們以往的特點不同面向,也不影響整體的好聽度。Crystal Castles的音樂始終將復古元素重新揉合引領起另一股潮流。

2010年5月2日 星期日

旅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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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跟妳解釋我心中內所萌發的一種無政府狀態,很多時候,這樣的狀態使我遠離我應當成為的自己;我開始不在乎枷鎖的禁錮,只執傲的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像是一個擁有不合理藉口的旅人,搭上往北方的列車,浪跡無名他方。或許悔意會隨著自我意識的漲大而成為我無法掌握的樣子,但在那之前,我依舊認為有些事不是光靠自己主觀的假設就能輕易勾勒出屬於未來命運的輪廓。

如果要與命運奮力搏鬥,勢必會使心神達到前所未有的疲累狀況。每當看著因世事遭受消磨的朋友,我不禁思考這樣的戰鬥直至死亡之前是否會有停歇的一天;我們拿著意識與革命的利劍卻無法切割開命運與人的關聯性,探究其因,才發現這兩者不光早已融為一體,更像是我們體內環循不決的鮮紅血液。

縱使一切如此艱難,與妳一同旅經的景色我從沒遺忘。時間不斷告訴我遺忘的千百種方法,我依然不聽其說與之對抗;那些景色總是在不特定的時間點以分鏡的方式浮現在腦海中,尤其聽著某幾首特定的歌曲,畫面感更是由二維平面轉化為三維的立體空間。樹叢的綠意緩緩在肌膚上擴展成陰,海水隨著潮起拍打上嘴角,鹽味在舌尖跳著森巴舞蹈,空氣中散滿著自由的純淨氣息。

每個人都有成為旅人的自由,而自由是我們離開的藉口。我從來就不喜歡長時間待在家聽著音樂、翻著書籍。更多時刻,心裡總想的是外出尋訪一條從沒走過的巷弄。想像中,巷子很長、不寬、沒有汽機車並排、剛出生的小貓與母貓遊走著、兩旁皆是不高的紅磚矮房,帶點剔除城市氣息的古早味。 

有種愛如同巷內水泥縫細茂起的枝芽,微小卻茁壯。每一條巷弄中幾乎都有這樣的證明,只是我們的匆忙往往盲目了雙眼,時常將每一個景象的微小細節拋諸在外。我們專注在招牌看板上,精算著口袋裡的盤纏,卻總是忘記雙腳走過的痕跡、錯失抬頭仰望藍天白雲的美好。孰不知那些習以為常的自然景象的迷人之處,越是普通單純的景色越是有它存在的價值。景色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你眼前,它的出現必定與你的生命有著關係,所有照片中的背景與個體本身都是密不可分的唯一。

於是,我渴望變成一支長尾巴的藍鵲,抱持著隨時能飛行的心情,在所有的群山巒谷中飛遊嘻戲,一次又一次實現小小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