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約七點左右,初陽便從床頭窗外灑落進來,微小的熱度阻隔了我與夢境的繫結,使得身軀由睡眠世界中甦醒於現實。彷彿受外頭和煦天氣的感召,我自個決定騎單車繞二重環狀道一圈。
吃完一包蘇打餅乾,喝了點水,簡單穿了件球衣搭上運動褲,就朝家旁的河堤道騎去。河堤內的疏洪道一直是我很喜歡的地方,因為那是離家最近的一塊綠地,空曠的環境也相當適合運動場地的築建,不少運動設施在此供附近的居民使用。高中時常跟同住此地的朋友在那打籃球,上大學後,朋友離開台北,運動的型態就變為自己一個人在河堤上頭慢跑。河堤比週邊的建築來得高些,在上頭慢跑很容易的就能夠俯瞰週邊的景色,空氣也比平地來得清新許多,但最喜歡的還是那種居高臨下猶如漫步在所有塵世之上的凌越感。
最近會開始騎單車,也是因為同學的關係,我們的騎乘路線從三重到八里,從三重到景美都有含括。各個路線自有不同的景緻,夜晚與白天更是差之天壤。我們的腳踏車比起現在路上普遍看到的絕對是遜色許多,幾乎是上了年紀的通勤車種,車身重,輪框重,騎久了便會感到相當吃力,但我們還是調侃自己,年輕人就是要多接受磨練啊,這點身體的勞動那算的上什麼。
二重環狀道是我最近獨自常騎的路線,它環繞著三重蘆洲這兩個與台北市隔河相鄰的城鎮,全長二十多公里。在地圖上看來,這兩個地域就如同連體嬰密不可分,而二重環狀道的形成就彷如將這兩個城鎮與其他地區分隔開,成為一座小型的島嶼,而我就像是繞著這個島嶼航行著。
今日早晨的天氣只能說是艷陽高照,但還不至像熾熱的夏陽如此猛烈。騎上疏洪公園的腳踏車道,與夜晚及傍晚景色不同的是,你能看到各種鳥類出外覓食,水鳥飛上腳踏車道啄上小蟲隨即從你身旁飛上枝頭,生態鏈即是如此在日常中運轉,如此富有不可逆性。
溼地旁,水鳥們各隻一直線的站立在車道旁的綠叢,當我騎經時,它們便一隻隻的在眼前展翅飛起,飛到前端又停在一旁;當我再一次途經時,它們又飛往前端直到沒有退路,便整群飛上遠處大樹上的枝頭,群體性的動作一致。
我覺得自己像個驅趕者,打擾著它們悠閒的片刻停歇,如同人類長期侵犯各個自然物種的生活區域。
騎上蘆洲的堤道,明顯的可以感受到提道所分隔的是什麼,一旁是受到保護的溼地,另一旁則是工廠林立以及一整排剛要完工標榜綠能的高科技建築;此時,左耳所聽到的是無語的蟲鳥鳴,右耳所聽到的是氣機車偕同建築鼓譟,當這兩種聲音同時在腦中回響時,內心充滿著感慨。不遠處是滿溢惡臭的垃圾處理場,不知這對河岸邊的生態環境是否會造成影響。面對如此惡臭,我也只是加快踩踏的步伐離開現場,我想,如果連人類自己的受不了,更何況是那些棲息在不遠處的生物。
橫過淡水河的那頭是社子島,再來是大稻埕。活了二十多年,我才開始認識這塊從小生長的土地,我將車牽上忠孝橋旁的引道,越過河堤這個自然與現代的隔界。腦中頓時浮現起古老記憶的畫面,我瞧見幾千年前這裡是塊生態豐富的寶地,但在物換星移的開發後,現在只剩下疏洪道的保護區以及河堤外的溼地。它們從未改變,變的是追求進步便利的我們。這不經令人會想,在日新月異的未來後,人類還能夠剩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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