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09年10月31日 星期六

The Flaming Lips – Embryon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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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聆聽The Flaming Lips的音樂都像是經歷一場奇幻異趣的旅程。他們音樂中那些怪趣愉悅、科幻異想、對生命的關懷、豁達的生死觀都著實的振奮每一個聆聽者的心,無論是前期美式迷幻搖滾的作品還是後來旋律化的太空實驗搖滾之作都讓人視之為近代另類搖滾的經典。而對我來說,《The Soft Bulletin》和《Yoshimi Battles The Pink Robots》或許是我青少年時期至為重要的兩張專輯,它們陪伴我渡過一段經歷轉折的奇特時光,也在情緒陷入低潮時,適時的拯救我這個躲在陰暗處的破敗靈魂。時間來到現在,聽著新專輯《Embryonic》,好像又陷入某種空間扭曲的時光旅程。

今年第一次聽到他們的新單曲〈Convinced Of The Hex〉便覺得相當怪異,編曲的形式並不像先前的作品,也沒有特別讓人印象深刻的旋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Kraut-Rock式自由即興的表現,尖銳的十二弦電吉他聲響散落四處,加上Wayne Coyne時而低沉時而呼喊的唱法,有一種低傳真與高傳真互相衝突的感覺,雖然一時無法適應,但聽來相當具有新鮮感,似乎也預告了新專輯將會帶給樂迷有所不同的體驗。

後來果然不出所料,《Embryonic》是一張相當奇異,長達七十多分鐘的專輯。Wayne Coyne說這是參考The Beatles的《White Album》以及Led Zeppelin的《Physical Graffiti》的概念之作,原本以為這樣的長度會以雙CD的形式發行,但買來才發現全都壓縮在一張光碟,雖然少了雙CD的意義,但倒也少了換CD上的麻煩,讓十八首歌不停歇的接續。

在第一首〈Convinced Of The Hex〉後的〈The Sparrow Looks Up At The Machine〉似乎延續著Yoshimi Battles The Pink Robots中的母題,自然與科技的抗衡,含有一種急欲掙脫冰冷機械的恐懼感,分裂的吉他聲響搭合厚重的Bass Line,由此也可聽見Bass手Michael Ivins沉穩的韻律在這張專輯佔於相當重要的位子。

〈Evil〉與〈IF〉這兩首意義上是相互呼應的,〈Evil〉是對於人的邪惡根性所帶來巨大傷害有所無法理解,而〈IF〉則是肯定人性邪惡的本質,但人們也可以選擇他們的所作所為來向善,感覺是以人類以外的視點來觀看人類,相當有意思。〈See The Leaves〉則用觀看草葉的死亡闡述生死輪迴的無常,一開使炸裂低傳真式的鼓聲讓人陷入一種焦躁的思緒裡頭,然後再緩慢無聲的釋放掉所有情緒,讓腦中留下一片淨白。

〈Powerless〉和〈The Ego's Last Stand〉的Bass Line都單穩的令人印象深刻,加上不規則的吉他聲響營造出一股奇異的氛圍,〈The Ego's Last Stand〉後段更是展現出The Flaming Lips從未有的迷幻式狂放。

《Embryonic》也找來其他人客串獻聲,像是Karen O在〈I Can Be A Frog〉中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MGMT客串於〈Worm Mountain〉這首炸裂鼓擊滿點,各式聲響齊出的歌曲、還有一位德國數學家Thorsten Wörmann也貢獻了〈Gemini Syringes〉〈Virgo Self-Esteem Broadcast〉這兩首,不得不說真的相當熱鬧且詭異。

即使到了最後一首〈Watching The Planets〉依然強而有力,強勁的鼓聲好似把腦中的恐懼震出九霄雲外,聽到Wayne Coyne與Karen O的胡亂吼叫就好像在執行某種驅魔儀式般,振奮著疲軟無力的精神。

至今還無法確切形容《Embryonic》帶給我的感覺,這不是一張用「好聽」兩個字就能下定論的專輯。因為過於龐大、跳躍、奇異、充滿能量,像在一場大型派對中神魂顛倒,但這樣本格硬派的實驗迷幻搖滾肯定讓老樂迷大呼過癮。The Flaming Lips這次似乎不肯逗留在太空的無重力空間,反倒是超出了宇宙外,回到更難以莫測的人心本質上。






2009年10月24日 星期六

信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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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未來的我會變的如何,我希望能永遠記住自己現在的姿態,還有最初堅持的信念。數年後,在這些東西受到現實腐蝕之後,自己或許無法清晰記得現在自己的模樣,連面對鏡子也無法看到同樣是我的過去形貌,但如果,那時的我還能再一次看到這封信,我想,記憶會以它自有的回歸性使我憶起現在的信念,不過前提是,這封信它是被必須保留到自己的後青春期之後,否則,我將迷失在未來不確定性的層層迷霧,未來的我將淪為現在的我所無法認同的樣子。

當然,為何得堅持現在的信念,往後的信念改變並不見得不好,可能還會使自己趨近所謂成熟穩定的人格,但也就因為如此,這才是我想質疑的地方,或許我並不想脫離某種孩童式頑固的純真,使眼前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有趣,空氣四處充滿新鮮感。希望偶有些刺激驚險的狗屁事發生,能讓我產生一股逃跑的動力向前奔跑到無限的遠方,不是那種懦弱無力的逃避,而是用雙腳強而有力的逃跑方式,將所有一切狠狠甩在後頭的奔跑,就算精疲力盡也無所謂,因為我知道,每一次的奔跑都是一次完美的重生。在電影裡,我尤其喜歡逃跑的畫面,那是帶著對現實的嘲笑一個絕佳細膩的呈現方式。

今年夏天,我挾著青春的尾巴在自己的城市步行與奔跑,雖然無法像朋友們能到異國尋找自我認同完成理想,但至少我也能在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尋找一種認知,不用旅行到他方也能達到旅行的意義。後來發現,其實自己沒有想像中了解自己生長的地方,城市被建築分割成無數的區塊進而形成道路,也不都是精準的縱列分割,蜿蜒是一種必然。偶爾,我會在這個最熟悉又不最不熟悉的迷宮,迷上幾個小時的路,手上沒有地圖,沒有手機的定位系統,能找到回家的路靠得都是方向感,嗯,提到〈方向感〉,我還是會想起這首歌的旋律,而這又是另一個通往回憶的故事。

走過許多菜市場、骯髒的無人巷道、河堤邊、高架橋、公園、學校,看見許多陌生的臉孔,在路旁販菜的阿婆、工廠或車廠的少年仔、賣好吃蔥燒餅的阿姨等無數的小販,他們辛勤工作的模樣總讓自己覺得渺小,也就因為勤奮努力才有所謂生命的光輝吧。如果現在的人說努力不會成功,那也太小看生命的光輝,那種閃耀的光芒是成功永遠無法匹配的上的。為了加速理想的達成而犧牲掉本性,我寧願當一個踏實前往理想的人,就算路途崎嶇艱難,就算無法實現,我也要永遠在旅途上享受每一刻,每一刻都是真誠,且紮實的。

張懸的〈城市〉是一首很真實且真誠的歌,也是那時我時常撥放的。歌詞在詩意中寫實,與自己那時的心情相符,我開始體認自己是如何冷漠,鲜少對身旁周遭人關懷,關在孤寂的牢籠,種種個性上的原罪。人們在城市相遇後分離,分離後相遇,我們再度愛上另一個人,又各自在城市的街道流浪,雖然是獨自個體卻活在彼此其中。這首歌有很多我喜歡的比喻方式。

此刻不寫音樂,只寫自己,藉由這樣讓腦袋重整,然後不停的思考。有時候你必須摧毀自己所建立的虛擬形象,讓自己呈現真實的面貌,我想,談論自己是最好的方式。

雖然名為信,實質上看來卻像雜記。不管如何,活著,有些感覺是當下不想遺忘而必須紀錄的。結尾就用開頭的那句話,「無論未來的我會變的如何,我希望能永遠記住自己現在的姿態,還有最初堅持的信念。」。

2009年10月19日 星期一

Crayon Fields - All The Pleasures Of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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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yon Fields是來自澳洲墨爾本的Indie-Pop樂團。新專輯〈All The Pleasures Of The World〉延續零六年所發行的〈Animal Bells〉,流暢動人的旋律依舊不減。他們將六零年代的流行樂旋律重新精美包裝,多了幾分優雅莊重的氣質,細緻的譜曲使得優美的旋律甜而不膩,彿然也繼 承了英國本地良好的Indie-Pop傳統,如果沒有事先知道他們的身世背景,還真會以為他們是在地的英國樂隊。

初次聆聽單曲 〈Voice Of Paradise〉馬上就被層層薄美的旋律給吸引住,琴鍵製造出朦朧的氣息搭合時而加入的提琴橋段,呈現出一種夢囈的氛圍,偶然的木琴敲奏點綴出一種親巧 愛憐的美好,然後蘊藏其中的單音吉他聲響給予曲子完美的結尾,在短短兩分鐘中內,聽到的是一種作曲者受到她人美好聲音影響進而內化而出的愛戀歌曲。其實從 這首〈Voice Of Paradise〉也能窺探出〈All The Pleasures Of The World〉整張專輯的音樂調性,這麼近似著美好夢境的愉悅質地。

〈Timeless〉由提琴音開場,以吉他的撥弦為基調,合聲齊唱的副 歌,猶如享受時光消逝的美妙。〈Take Me Where The Light Isn't Cruel〉則是讓我想起The Smiths的〈There Is A Light That Never Goes Out〉,倒不是音樂曲調上的相似,而是一種同樣的浪漫情懷,還有一些歌詞關鍵字上的關聯。

Crayon Fields的音樂適合在秋陽微暖的午後聆聽,再淺嚐著一杯熱咖啡,讓心情緩慢放鬆,在音樂的本質上找到些遺失已久的慰藉,然後發現,我們的耳朵永遠不缺美好的曲調。優美的旋律永遠是心靈最好的養分。

這裡可以觀看他們在Metro Theatre整場的現場演出。

Crayon Fields - Voice Of Paradise from Geoff O'Connor on Vimeo.



Crayon Fields - 'Mirror Ball' from Geoff O'Connor on Vimeo.

2009年10月12日 星期一

Carsick Cars - You Can Listen , You Can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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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認識Carsick Cars是在聽見〈中南海〉的時候,那樣只有三句歌詞的簡單旋律一直在腦中徘徊不去,彷彿只要聽個三次,你就能毫不害羞的在街上朗朗上口:「中南海、中南海,抽煙只抽中南海」,再加上電吉他的Feedback聲響更是擊中下懷,有那麼一點承襲著Sonic Youth的音樂風格,卻還留有一點粗糙的未成熟感,在第一張同名專輯聽的到許多即興的興味在裡頭,有時讓人抹不著頭緒,有時也讓人感到新鮮,因為越聽越喜歡,就託朋友網購了CD,後來也在音樂航空站親眼看到了他們現場的演出,想起來,Carsick Cars似乎就這麼打開我對對岸新一代搖滾樂隊的眼界。

今年六月他們出了新專輯《You Can Listen,You Can Talk》,倡導著自由的專輯名稱,也引導出整張專輯所要呈現的主題。封面兩顆大眼睛直直瞪著你,突然想起小說1984裡老大哥的監視,而中間下方的叉叉則像徵著嘴巴的禁閉,有這麼「你正被監視,你無法享受言論自由。」的感覺。一直認為他們歌詞的重要性並不比音樂來得少,在他們批判性的歌詞當中,沒有長篇大論、沒有賣弄詞彙、沒有文藝腔調,這樣的淺顯易懂讓我所體認到的是一種單純的力量鑲嵌在音樂裡頭。

《You Can Listen,You Can Talk》在詞的寫作上雖然聽來比以往含蓄,但卻也更專注在環境與生活的觀察,暗藏的批判性依然未減。在製作人Wharton Tiers(曾幫Sonic Youth、Dinosaur Jr錄音,也是No Wave樂隊Theoretical Girls的鼓手)的加持下,音樂編曲上聽來也成熟許多,Wharton Tiers甚至會親自充當另一位樂手手,在〈一天的盡頭〉幫他們加入另一把吉他的聲音和在〈Invisible Love〉彈鋼琴,使得他們的音樂更加有層次感。

〈他們的一員〉用一貫質疑的精神,在他們使你盲目之前,先撕下謊言者的面具,並在旁告訴你,不要輕易相信他們所說的。〈Invisible Love〉則是表露出Carsick Cars以往所未呈現的情感,相當內斂的,訴說愛的無堅不摧。

經常在對岸電影或社會新聞上所看到的,許多人抱懷希望離鄉背井來到城市,不料卻是另一場夢想的破滅,更多的壓榨、更多的欺瞞,壓的讓人喘不過氣,〈可憐的人〉似乎就在敘述這樣的場景:「他說他也曾經擁有夢,可是他們全都被,這城市淹沒。」,簡單的一段話,如此令人心碎。〈一天的盡頭〉也延續了對城市的批判,暗指焦慮的人心被忙碌的生活所麻痺沒有出口,存在感的喪失成了現代人的一種無名病症。

同名曲〈You Can Listen , You Can Talk〉,無疑是對權力壓迫的強力控訴,文化上的不自由、言論的不自由等,使人如在金屬的牢籠中。張守望反覆的唱著 「You Can Listen , You Can Talk」彷彿激起了人們心中逐漸喪失的反叛因子。

還有不少的英文歌曲讓我一再的想起The Velvet Underground與Sonic Youth的聲音,相似的吉他噪音一直與腦中的記憶重疊,雖然Carsick Cars受到紐約地下音樂這麼大的影響,但絕然不同的是,Carsick Cars音樂所包含的地域性是其他外地樂團所無法取代的,那是永遠站在人民這旁的聲音,也是這時代當下最寶貴的社會紀錄。



2009年10月3日 星期六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 - Exploding 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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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前年發行的同名專輯,相信驚艷了不少Shoegaze、噪音搖滾樂迷,他們將極具刺激性的工業化聲響、強悍的吉他噪音牆、金屬音樂高速的節奏感、後龐克低吟的旋律性,甚至是電子節拍全都融合在一體,這樣具有前瞻性的混和無疑讓人感到耳目一新。然而,若要追溯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為何會有這樣的樣貌,我們必須要提起樂隊的主腦Oliver Ackermann。

Oliver Ackermann原本是美國九零年代中期在弗雷德里克斯堡的Shoegaze樂隊Skywave的一員,在零三年後,他獨自離開樂隊來到布魯克林,創立了手工效果器廠牌Death By Audio,然後組成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而Skywave也從此一分為二,其餘兩位團員Paul Baker與 John Fedowitz另起爐灶組成Ceremony。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音樂其實還是保留著Skywave的血液,Skywave雖然深受英倫早期Shoegaze樂隊的影響卻發展出另一種絕然不同的聲音模式,噪音的粒子更為粗糙,彷彿由The Velvet Underground演化,留有一點紐約骯髒的地底氣息,時而炸裂的高音頻率近乎超出人耳所能接受的範圍,如果你喜歡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相信也可以在Skywave的最後一張專輯《Synthstatic》找到一些聆聽的趣味。

在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音樂中所聽到絕讚的吉他Tone調,其實都來自於Oliver Ackermann自己創立的效果器廠牌Death By Audio,或許是大學念工業設計系的緣故,他自己繪製設計圖,手工製造效果器,創造出各式各樣的破音效果,無論是訊號回授的使用,還是噪音聲響的控制都受到不少樂團的青睞,像是Nine Inch Nails,、Wilco、U2、甚至是Shoegaze始祖My Bloody Valentine也是使用者之一,當然,用在自己的樂團更是突顯出與眾不同的獨特性。

回到新專輯的正題,《Exploding Head》除了〈In Your Heart〉與〈Exploding Head〉這兩首還留有電子碎拍外,整體減少了上一張專輯的電氣化,曲式更加的後龐克,更加致力於吉他噪音的堆疊,聆聽《Exploding Head》宛如感受兩塊金屬快速強力撞擊,在腦中摩擦出無以名狀的花火。

〈Deadbeat〉的噪音如同狂潮侵蝕著心裡的堅石,相當具有毀滅性,副歌的橋段Oliver Ackermann低吟的嗓音突然提高聲調開始呼喊,Bass Line尤其讓人印象深刻。〈Ego Death〉工業化的鼓擊配上不斷上升的高頻噪音,末段的聲響聽來像是警報器的嗚鳴,挑戰耳神經的能耐。

而〈Smile When You Smile〉的鼓擊節奏讓我想起My Bloody Valentine的名曲〈You Made Me Realize〉,仔細對照後相似度十分的高,在此不得不提到上一專輯〈Missing You〉的吉他Riff與Slowdive一首未在專輯發表的曲目〈Joy〉也是十分的相似,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致敬方式吧。

最後的〈I Lived My Life to Stand in the Shadow of Your Heart〉相當深得我心,除了易記的旋律性外,它也表達出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黑暗意念,末段不斷變化的噪音橋段更是一絕,此時,你覺得音響好像欲被炸開,只留下嗡嗡不絕的白色噪音回盪在名為孤寂的房間內。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s的音樂始終在耳中破壞掉了什麼,卻也彌補了心裡不得外顯的激進與狂噪。

A PLACE TO BURY STRANGER - I've Lived My Life to Stand in the Shadow of Your Heart from △▼△▼△ on Vim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