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10年8月28日 星期六

Enjoy The Si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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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黑暗中說話,我卻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就好像那裡有人,但那個人就是我自己。黑暗使得寂靜圍繞著全身,就像包覆在身體上的一層薄膜,無法藉由外力而剝落,如同無形的保護罩,保護著我不被自己的話語所攻擊,因此,在黑暗的錯覺中,我才誤以為自己的聲音是由其他人所發出,以假象拒絕存在的事實。他曾說過:「聽見自己說過的話總是覺得殘酷,即使你認為那不是你會說出口的傷人字句,但依舊還是說出口了。」

面對自己的不完美,我在每一項缺陷中感到自由,我在殘破的言語中感到被情緒所拉扯在這扭曲的瘋狂之中,無意的傷害一連串被產生、複製,形成一個惡質的團狀物體,在兩者的交談之中被無限傳遞。只要有一方開始使用嚴厲的字詞,另一方就得決定反駁還是防守,彼此互相爭辯,直到其中一方舉起屈饒的白旗,將高亢的聲調轉為沉默。

看著爭吵的戀人們,他們彼此持續陷入沒有句號的言語漩渦,不停繞著同一個圓心打轉,說話的聲音不再單純是說話的聲音,而是轉變為一種不斷壯大的混沌。沒有意義的情緒字眼一個個夾雜著驚嘆號,在空氣中被打散、重組、質變,最後,彼此也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些什麼,甚至當作這些話沒有由自己的口中說出。

偶爾,為何不與對方享受全然的寂靜,還是我們都不擅於面對無話可說的尷尬,害怕這種尷尬會在彼此的關係上留下一道兩天即復原的微小割痕。拋除言語失控的可能,尷尬這種情況越顯得無害,更重要的是超越言語的感受,彼此心裡相互通與的微妙感覺。

那種感覺,似乎只要牽著手,把妳抱在懷裡就能感覺的到。完美的文字、完美的言語霎時變得不再重要,這兩者善於欺騙以致蒙蔽過真實的感受。或許該讓一切享受在寂靜之中,即使是在最深的黑暗,無聲依舊能使我們看的到彼此。

2010年8月19日 星期四

Sun Kil Moon - Admiral Fell Promi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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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you're a poet, then you're living, noticing, listening, picking things up. 
And inspiration never turns up in obvious places"— Mark Kozelek 

幾個星期前,我在埔里山中的一間民宿過夜。早晨,我帶上耳機聽著《Admiral Fell Promises》這張專輯,走出房門,週遭的林蔭使得空氣極為清新,朝陽的光線由葉與枝的縫細穿透過來,金色透明的光束照在未乾的濕軟泥土上,彷彿能喚起土地上的什麼。邊聽著Mark Kozelek彈著Silverton的尼龍弦吉他,腦袋也被清脆的弦音一陣陣輕巧的彈起、清醒;自然及音樂,這兩件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同時與之,心靈頓時獲得滿足;那些在城市中所聽不到的聲音,現在卻如此清晰的在耳朵繚繞不絕。

《Admiral Fell Promises》不同於Sun Kil Moon以往的專輯,Mark Kozelek純粹只用一把尼龍弦吉他來進行創作,而將鼓聲、低音吉他、電吉他都置放於遠方。不知是否因歲數不斷增加,他只想孤單一個人,玩著自己的吉他,唱著自己的歌,自由的在音樂裡探索他尚未到過的領域。

Mark Kozelek從小就對古典吉他有著濃厚的興趣,不過這個興趣並沒有持續下去,一直到近幾年,他才將西班牙古典吉他大師Andrés Segovia的作品拿出來聆聽,並決定以此為藍圖來創作《Admiral Fell Promises》整張專輯,於是你在當中便可以聽到許多古典吉他的聲蹤。當中,他以古典吉他為音樂的基底,再加上他對民謠創作的認知,創造出一種以古典技巧輔民謠曲調的編曲方式。

或許與先前的專輯相比,《Admiral Fell Promises》聽來有點平淡恬雅,但好聽處就在於他吉他撥弦中清脆流暢的細膩,再加上他本身唱腔的獨特性,使得歌曲完全不流於單調沉悶,反而更能將音樂內的愁思完整的表現出來;在技巧與情感上的表達都能取得一定的平衡點,並沒有多餘的偏向哪一方。

專輯內最美的曲調莫過於是〈You Are My Sun〉,副歌與後段獨奏的部分尤其美妙。如果愛一個人,你會渴望能增加自己的熱度,希冀自己能給予他人力量,支撐彼此走過人生每一個艱難的時刻。想起Mark Kozelek曾說過,假使不玩音樂,他可能會去當心理治療師,畢竟他喜歡聽朋友講述煩惱,替他們想出解決的辦法。

當然,聽完《Admiral Fell Promises》後,我也覺得自己被音樂所治療,原本煩躁的心情緩緩歸為平靜。

2010年8月13日 星期五

Arcade Fire – The Subur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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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未來的你到達何處,你總是會想念起自己出生的土地。在那,不管經歷了多少幸與不幸,都是每個人回憶的根源,所有記憶都由此開始延伸至當下;根源,即使遺忘卻不可抹滅,就算腦中所殘留的影像已經模糊不清,用盡所有的追憶方式卻怎麼也找不著那塊遺落的影像拼圖,但那始終是一個人最深層的回憶歸宿。

《The Suburbs》這張專輯的概念就是以這樣的「根源」為起點。某天,主唱Win Butler收到老友所寄來的電子郵件,郵件內附著一張老友與女兒的照片,拍攝地點恰好是Win曾生活過的地方,這使他開始回想起自己在Houston城郊的兒時生活,以此回憶勾勒出整張專輯的構想。Win在去年夏天也開車回到了Houston,想在兒時回憶消失前重新連接對Houston的印象,並將此鄉愁的思緒寫成曲子放入專輯內,以音樂保留可能消逝的記憶。

不過《The Suburbs》並不是一再重複的強調鄉愁,而是以此面向為延伸來觀察文化現象、社會變遷、個人情感等各個層面,每一首歌的歌詞都隱約有著關聯,字句內最常出現的關鍵字不外乎是"Suburb"、"Downtown"等,這也體現出《The Suburbs》在歌詞創作的概念性 — 市郊與城市之間的關聯。

〈The Suburbs〉歌詞寫道:

"In the suburbs I 
I learned to drive
And you told me we'd never survive
Grab your mother's keys we're leavin"

他與朋友偷開著家裡的車,在此地學會了如何駕駛,這也呼應到專輯為何以「車」作為封面。「開車」也象徵著一個人有了離開的能力,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就此離去。接續到下一首〈Ready To Start〉,他彷彿在此地受到情感的傷害,欲想逃離,於是他準備啟程離去。〈Ready To Start〉保留了他們早期歌曲所存在的能量式情感,也讓我想起〈No Cars Go〉裡的那種力量,不過顯然少了不少弦樂的配置,純然以吉他Riff與厚重的BassLine爽朗有力的貫串全曲,。 

離開城郊進入到市中生活後,你逐漸成為了一個〈Modern Man〉。開始面對現實,看著夜晚無盡的繁華,坐在辦公室內做著與他人無異的事,煩悶時就算著領薪水的日子準備排隊購買電子產品;路上,身旁走過無數的Modern Man,別人也把你當成是不折不扣Modern Man。

"In line for a number but you don't understand
Like a modern man"

每個Modern Man身後有個無形的號碼,就像待售產品等待售出,亦即死亡。

"I erase the number of the modern man
Want to break the mirror of the modern man"

於是你想擦拭掉身後的號碼,打碎鏡子裡那個虛假的自己。

〈Rococo〉是法國十八世紀的宮廷藝術,象徵著浮華不實,而這首歌或許在說:有些市中的年輕人使用著他們不了解的文化,在沒有了解背後的意涵下就加以濫用,就像不斷唱著Rococo….如此不知所云。

"They seem wild but they are so tame
They're moving towards you with their colors all the same
They want to own you but they don't know what game they're playing"

為了叛逆而叛逆的他們看似放蕩不羈卻依然溫馴。

〈Empty Room〉以快速的小提琴弦奏開場,扭曲的電吉他效果在背後建立起音牆,聽來頗有向Shoegaze取經之感,但又不是那麼純正到味,不過仍保有Arcade Fire原本的味道。Régine Chassagne在曲末唱著一段法文詞,大致意思是:「我一生都與你同在。」也是專輯內相當動人的片段。

在〈City With No Children〉中,他夢見他回到了家鄉,這裡變成了一個沒有孩子居住的城鎮,只瞧見了一間花園早已毀壞的豪宅;我們忙碌工作,遺忘了對孩子的關心,甚至不想再生小孩只想獨善其身,我想起電影《Children of Men》,當我們不再聽到孩子的哭聲時,這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失去希望?殘破不堪?還是更加糟糕。

〈Half Light I〉與〈Half Light II〉的場景同樣都是黃昏時刻;〈Half Light I〉中的我們還是孩子,在黃昏淺陽下的街道上奔跑,那刻,一切畫面如同靜止般如此美好;到了〈Half Light II〉我們已經長大,離開城鎮,又帶著身上數不清的糾雜回到了這裡,黃昏依舊不變,但改變的卻是一切人事物。〈Half Light II〉聽來與U2的〈With or Without You〉有點相似,不知是否以此為範本,這首歌也暗藏著電氣化的節拍與聲效,在音樂上算是他們很新穎的嘗試。

〈Suburban War〉很多是對於老友的思念,仔細端看歌詞內容,有著與第一首〈The Suburbs〉相互對應的詞句,例如:"In the suburbs I, I learned to drive"這段。
其中:
"We never saw you again
Now the cities we live in
Could be distant stars
And I search for you
In every passing car"

他離開城鎮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朋友,想起從前曾一起偷開過的車,在每輛經過的車前尋找老友的身影。

Win Butler最後唱道:"All my old friends, they don't know me now,All my old friends, are staring through me now"也是全曲最悲痛的部分。當你的老友不再記得你,這莫過於是人生最悲傷的事。 

〈Wasted Hours〉歌詞寫道:

"Some cities make you lose your head
Endless suburbs stretched out thin and dead
And what was that line you said
Wishing you were anywhere but here
You watch the life you're living disappear
And now I see
We're still kids in buses longing to be free"

無數的城鎮將人們分化到無數不通的區塊,有些城市讓你失去心智,生活壓力讓你喘不過氣,我們就像坐在公車去上學的孩子們一樣渴望自由。

〈Deep Blue〉指的是IBM的深藍電腦。1996年,世界棋王Kasparov在與深藍電腦的對決中取得勝利,但卻在隔年輸了升級過後的深藍電腦,我想這首歌是關於當人工智慧開始超越人腦後,所帶來的影響會是什麼,雖已經有無數的小說、電影探討這樣的影響,但放在Aracde Fire沉痛的音樂中,警世的味道聽來更加濃厚。

歌詞寫道:
"Hey 
Put the cellphone down for a while
In the night there is something wild
Can you hear it breathing?
And hey
Put the laptop down for a while
In the night there is something wild
I feel it, it's leaving me"

我們應該放下手機,聆聽野外的聲音;放下筆記型電腦,感受野外的寬廣與萬物的氣息,或許再過不久這些感覺都將離我們而去。

〈We Used To Wait〉是在講述Win高中時曾與一個女孩通信戀愛,每一張信都由自己親筆寫下,簽上自己的名子,然後投進郵筒寄出。等待回信的過程往往像是漫長的旅程,每天都期待著能看到對方親筆寫下的字跡,這是種無可取代的真實。不過電子郵件的發明逐漸取代這種焦急等待的心情,從此,我們再也不需要等待,也體會不到那種字跡存在的真實感。

〈Sprawl I (Flatland)〉或許是專輯內最黯淡的曲子。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在黑暗中才能找到安逸感,讀著歌詞不經讓人鼻酸。

"Cops showing their lights
On the reflectors of our bikes
Said, do you kids know what time it is?
Well sir, it's the first time I've felt like something is mine
Like I have something to give
The last defender of the sprawl
Said, well where do you kids live?
Well sir, if you only knew
What the answer is worth
Been searching every corner
Of the earth"

警察拿著手電筒照著我們的腳踏車說:「你們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我說:「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屬於我的,就像有什麼是我可以給予的。」;警察又問:「那你們這些小孩住在哪裡?」,我說:「嗯…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找找看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吧。」。〈Sprawl I〉是以男性觀點來寫,而〈Sprawl II〉則是以女性觀點來寫:

"We rode our bikes to the nearest park
Sat under the swings and kissed in the dark
We shield our eyes from the police lights
We run away, but we don't know why"

〈Sprawl II〉聽來相當的New Wave,而Régine的歌聲頓時就像Blonde的Debbie Harry顯得嬌細。我很喜歡Régine的聲音,因為她唱起歌來始終有種獨特的腔調,相當迷人。

最後的〈The Suburbs (Continued)〉呼應著開頭,歌詞寫著:「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所有我們所浪費掉的時光,我仍然會將它浪費掉,一次又一次的浪費掉。」我想,對於回憶如果還能從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浪費在那些美好的時刻上,哪怕只是望著窗外發呆、喝了一下午的咖啡、在街上無所事事,浪費掉的依舊美好。

對我來說,〈The Suburbs〉在音樂性上始終無法超越〈Funeral〉能帶給我的感覺,但在概念性上〈The Suburbs〉的確做的很好,它讓我想起一些很少再想起的兒時回憶、以前的舊家、一些還不懂世事的孩子,長大後過了台北橋到台北市讀書,遇到一些很酷的朋友,聽了搖滾樂,直到現在自己的樣子,一切的改變都是如此迅速的從面前眨眼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