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11年10月30日 星期日

力量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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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年齡小我十幾歲的孩子執意要和我較量腕力他是個熱愛棒球,身體健碩的孩子。雖然我有著年齡與體格上的優勢,但他憑藉每日投球所鍛鍊出來的臂力仍不可小覷,畢竟我與同輩相比身形相對瘦弱,也沒有鍛鍊臂力的習慣,所以面對這突來的挑戰心裡還是有著幾分或許會輸的想法。

他將被日照曬得黝黑的手臂擺在桌上,蓄勢待發的弓著臂彎,而我也二話不說的將手掌握入他的掌心,準備這場力量的抗衡。倒數著三、二、一,兩方的腕臂便往相反的方向施加壓力。剛開始,我試探著不出全力,但他的臂力的確不小,使得雙方的手臂都僵持在正中央,無從倒向任何一方,直到他的力量稍稍耗盡,我才使盡全力讓他的腕臂平倒在桌平面上。

無從得意的勝利雖屬於我,但我始終明瞭,等他到了我這個年齡,他所擁有的臂力將遠超越我。這讓我想起那些仗著年齡優勢的人,其實沒甚麼值得驕傲的,隨著時間黑洞般的能力,那些自身曾有過的力量都將被吸入無底的黑暗,一切老化,然後死亡。

孩子總喜歡用外在的力量來證明自己,他們用與生俱來就擁有,亦或後天訓練習來的能力來和其他人較量,競賽的輸與贏是他們時常關注的事。無論甚麼樣的競賽,都比他們上課、寫作業來得容易聚精會神,來得容易投入。我無法明確的說出時常的競賽是否會扭曲了孩子們心裡的甚麼,或許輸贏的概念因此被強烈加深在他們的腦海中也不一定;贏成了件必要的事,輸卻令人沮喪。

他跟我說,他不喜歡讀書,所以可能讀到高中就不會再讀了。我想起比腕力時所握到他手上的厚繭,那是一般孩子所不會有的,尤其是像我這樣生長在都市的孩子;握一個人的手彷彿能感知他的經歷。那時我只說:「做你想做的事吧,喜歡打棒球就繼續打下去吧!」 但我實際還想說的是,希望他能多讀些教科書外的書籍,讓自己心裡的力量再強壯一些,不再升學也無所謂,但要學會如何思考以及理解這個世界的樣貌。不知怎麼,我沒說出口,可能我只是討厭自己說教的樣子。

在夏天的艷陽下,他與其他孩子在操場的綠地上練習著投球。他由手套拿出球,使勁力的揮動手臂與手腕將球拋出,球速直的拋向前去,從遠方看去,身體的動作與球的速度是一個完整精確的連續律動,我想,那的確是一種屬於力量的軌跡。

2011年10月16日 星期日

Doodle - Sacrifice in Desp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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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絕望的時刻中,犧牲成為了宿命,也成為Doodle首張專輯《Sacrifice in Despair》的誕生。聽著《Sacrifice in Despair》裡豐富的聲響,不經會讓人覺得這組樂隊一定有著大量的音樂聆聽量,然後從中吸取養分,嘗試過許多的電吉他效果器實驗,最後才將所習得到的東西內化完全,進而轉化為自己的創作。

Doodle的音樂脈絡中流竄著八、九零年代新迷幻搖滾的血液,你可以在他們的曲子中聽見Spacemen 3以降樂隊所建立起的迷幻太空聲響,以及受到將早期迷幻音樂重新詮釋的The Brian Jonestown Massacre和The Warlocks等新迷幻樂隊的影響,當然還少不了Shoegaze名團Slowdive迷濛似幻的低吟旋律與電吉他音牆。 

作為序曲的〈Entrance〉引領著聽者進入他們音樂的迷幻隧道,無縫銜接著〈Dirty Fairy〉以及〈Limbo〉聽來一氣呵成,以空間感的效果器築構起聲音的場域,再刷奏粗噪的破音吉他,讓噪音效果成為曲子行進的要角,甚至在歌曲四處皆可聽到反饋殘響,而殘響也使得整體的聽覺空間變得更加立體。 

〈Something We Forgot〉與〈Lost in Blue〉讓專輯蒙上一股憂鬱的色彩,使人猶如走入隧道許久後卻瞧不見盡頭似的迷茫。〈Chronic Suicide〉則流露出與其他曲子不同的氣質,帶著Indie-Pop的旋律聽來好似The Vaselines的〈Jesus Wants Me for a Sunbeam〉,因此不知此曲是否為另類的致敬。〈Addiction〉來回穿梭耳際的聲響更讓人沉醉於他們把玩太空搖滾的無盡漂浮中。 

雖說英語的唱詞不免讓人聽來與國外樂隊難以有所鑑別,但《Sacrifice in Despair》在聲音的組成與編曲上聽來流暢且細膩,空間感相當的棒,聲響極具有變化性,對喜歡新迷幻搖滾的台灣樂迷來說,這張專輯绝對是不可多得的作品。

                                                                                       原文刊載於iNDIEVOX

2011年10月8日 星期六

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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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在思索未來的時候,遺失的卻是存在於當下的感覺,陷入對遙遠未來層層想像的漩渦中,理想的雛型看似離自己相近,幾乎觸手可得,但那也不過是如煙般的薄弱幻象,只要旁人以嘴輕輕吹拂,一切便隨著不經意的氣息煙消雲散。

未曾如此平靜。清晨五點,還未思考接下來得做的事,腦袋尚未完全清醒,獨自一人站在道路的雙黃線上,雙向車道沒有任何往來車輛,只有號誌燈孤獨明滅著燈號。路的一頭通往山邊,另一頭則直直通往市中心,而我則抬著頭,望著透明的淺藍色天際﹔在那瞬間,存活在當下的感覺變得無比強烈。

彷彿,死亡與新生的宿命融合在這片蒼穹上,而我從未留下一刻去觀看這舉目所及的超現實景象﹔景象雖在腦中成為美好卻慘鬱的詞句,但當日陽從雲層滲透出微光,現實便逐漸從沉睡中甦醒,擊退了超現實的想像。那些沈浮在腦海的字詞隨即陷落到無底洞內,迷失了去向。

淅瀝瀝的秋雨漸次滴落在黑色的薄外套上,而滴珠被吸入深色絨棉的黑暗之中,直到臉上完全感受到雨的擊打,自己才從失落之中清醒過來,那些責任,忙碌的瑣事隨即攀爬上心頭,佔據了思考的大半部份,而我只能把一些還來不及記下的感知藏諸在記憶的後頭,並祈禱在這些時日過後我還能完整記起。

我還未能記得什麼。我不會記得新生之時初來世上的感受,也不會記得死亡瞬間以及過後的痛楚亦或平靜,新生與死亡將記憶排除在生命的門外,即使人們再自私貪婪也無法擁有這兩樣記憶。它成了神聖的標記,使得生命伴隨著記憶存在於這兩個標記之間,只要跨越任何一處,都屬於記憶的黑暗時期。

現在的人們沒有時間沈溺於神秘的思考,所有的一切都像被制度驅趕著,只有目地與達成、苦勞與報酬。他們總是坐在那張蓬鬆的皮椅上,跟你大放厥詞的說著:「人生在世,時間有限,請好好把握。」孰不知,時間與自身的關係是任憑自己所掌控的,那怕只是在孤自的當下去感受週遭的萬物,時間也無法將你緊緊抓住,成為你的枷鎖。在霎那,已是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