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Pale Blue Rosary

2010年3月12日 星期五

影像外的影像內


失戀幾星期後的某天,我沒上完早上煩悶的四節課便離開教室,丟失學生的身份,一個人在忠孝東路閒晃;溼冷的空氣凍著腦門,流動的車潮沒有情感,即使如此,孤身一人卻使我感到自由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走到青島東路上,經過電影資料館的樓下,正巧看到法國電影新浪潮五十週年影展的海報貼在牆上,想說,閒來無事看部電影也好。因為有會員限制的關係,所以乾脆加入會員省得麻煩。往後的幾個月內,只要沒事我便去電影資料館看電影,彷彿那裡是我的避難所,供我逃避傷感的地方。

在此幾個星期前,曾想過去報考電影系去實現做不一樣的事的憧憬,因此讀著電影理論、劇本寫作、各個名導的作品解析等書籍,但在這裡的幾個月內,經過數十部電影的洗禮後,想法卻隨之改變。或許我對電影的想法過於簡單,就跟妳所說的一樣:「只有單純的喜歡是不夠的」。因此我對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與耐心去做好這件事開始抱持著懷疑的態度,最後,我還是沒有實現的勇氣。

在看亞倫.雷奈 的《去年在馬倫巴》以及《廣島之戀》時,老實說,我從來不知道電影可以這樣去拍,甚至根本看的一知半解,無從抓起解讀的要領。但尚維果的《操行零分》雖然沒有字幕、畫質粗糙,卻令人感動,可能是之前對楚浮的《四百擊》同樣喜愛的緣故,影像中蘊含的叛逆情操,對我來說始終是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高達的某部片(忘記片名)放映二十分鐘後,我忍受不住疲累打起瞌睡,等到醒來時已經到了結尾的片段,當然,在不少場次中也偷偷瞄到別人睡去的景象,對此覺得極其有趣。導演的影像催眠術似乎儼然成為手法之一,一路觀看下來,高達的影像催眠術算是數一數二高干的,除此之外,高達用影像的方式去解析畫作以及文學,這些電影語言的高深莫測依舊令我感到驚嘆不已。

路易.馬盧的《死刑台與電梯》以及《童年再見》,是我相當喜歡的兩部片,前者帶有黑色電影的意味,環環相扣的劇情毫不乏味,而後者則是徹底表現出導演的真摯情感。剛好那時路易.馬盧的《烈火情人》在真善美重新上映,拿到特映票的我一個人坐在電影院看完茱莉葉畢諾許的精湛演出,情與欲帶來的毀滅在影像的那端展露無遺,但不時有笑聲從觀眾席中發出,我始終不懂如此的哀傷有何幽默成分。走出電影院後,一種毀滅的情緒始終縈繞不去。

影展最後上映了不少侯麥的電影,有《四季的故事》、《雙姝奇遇》、《綠光》,最喜歡的是冬季的故事,但卻錯過了最有名的《綠光》,我佩服著他在人物對白上的巧思,在男女的對話中反覆辯結出自己的思想,然後引出要指,解構愛情的各種可能。幾個月後,我與另一個女孩在電影院看了《綠光》,有些不可思議的奇蹟悄悄的發生,彷彿我們真實看見了《綠光》中的綠光般。遺憾的是,前些日子候麥離世了,我很感謝他拍出那麼多令人醉心的電影,以及其所帶來的奇蹟。

那幾個月內,這些新浪潮電影填補了心中諾大的空缺,使我感受到自己存在於影像內的影像外這樣詭譎的空間。看著光影在眼前流逝,我想起,現實生活的故事不時都是由電影來做開端,而影像藉此進程為生命與生命之間連結的基礎。在這個畫面內,我從這裡結束,也從這裡重新開始。那些舊有的夢想一一被解構,成為另一幅新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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